诗文库 正文
覆刘珙谥忠肃议 南宋 · 张叔椿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四、《名臣碑传琬琰之集》下卷二二、《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三
议曰:汲黯在而淮南寝谋,德裕用而三镇率使。盖忠臣义士丁辰逢吉,如赫日得天,倔强跋扈之徒妖遁鼠伏,无所容其奸慝矣。然二子不闻有义方沾濡,学问涵养,徒以其生质之懿,犹能使人肃然詟服,而况异乎二子者?故观文殿学士、太中大夫、赠光禄大夫刘公珙,以洪毅之姿,刚方之操。忠显少傅,其祖父也,则忘身忧国之风,习之有素;屏山先生,其师也,则《中庸》、《大学》之说,讲之甚详。此所以载之行事,而能度越古人一等也。且公夙有思致,掇取巍科。导帝指铺王言,劲词俊语,闻者为之感奋,识者见为知体。则其文高矣,而不以文名。其典选也,吏不得以藏其巧;其字民也,民爱之如父母。处事而群下敛手,治兵而巨盗歼夷。则其能备矣,而不以能名。盖其忠义慷慨,掀揭炳耀,尽掩其平日之所长也。试迹其游禁掖,上玉堂,居政路,典巨藩,鲠论壮节一二大者以言之。当其危言正色,直前无避,庶几乎汲黯,而非黯之戆也。是故论恢复则终始以自治为先,论应事则终始以讲学为务。谓独断虽美,尤当合天下之智;谓至诚无蔽,斯能循天下之理。因旱蝗之变而尽规,则鼎雉之训也;因驯象之贡而进谏,则《旅獒》之戒也。与夫请监司条画荒政之宜,责州兵营伍教战之术,皆天下之急务,众人之难言。而天子独深察其忠,增秩赐金,劳问狎至,盖将有意大用,而不果也。岂非义方之训沾濡有素而然耶!当其机鉴精明,遇事立断,庶几乎德裕,而非德裕之私也。谓不宜以近臣而去正士,谓不宜置人望而用无功也。将之死而辄请园第者,则争之;关通补官而求掾督府者,则争之。不当复召,虽贵倖而力谏不已;不宜荐士,虽贵将而诘责不恕。与夫辞起复而奏至六上,草遗奏而言至千馀,无非振朝廷之纲,犯小人之怨。然私意异说者,晚亦相与归重,闻其丧者,惨然相吊,惜公之不寿也。岂非学问开益而涵养之深耶!今其孤学雅以公品秩实应累行易名之典,有请于朝。太常揆法稽众,谥公曰「忠肃」。有如公之英风义槩,天子重之,士夫仰之,内而黎庶畏服而敬爱,外而夷狄亦且想闻其风采,而诇公于延康为何属,则博士「忠肃」之谥惟允。谨议。
措置本府厢禁军奏(绍熙元年二月十一日) 南宋 · 章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二、《宋会要辑稿》兵六之二七(第七册第六八六八页)
本府钤辖司、东南第五将、兵马司见管厢禁军三千五百一人。内禁军一千人拨充安抚司亲兵,自淳熙二年刘珙措置营屋,作两寨居止,附大军入教,目今事艺稍似精熟外,其馀皆无纪律。盖缘诸军徒有营基,初无营寨,散居四外,虽有队伍,难于结集,逐时教阅遂成虚文,实为军政之害。本府已差官逐一相视,将诸营基址尽复其旧,取效御前屯驻营寨规模,创立屋宇,庶得军伍屯聚,知其戎律,朝夕训练,易于督责。见行标拨诸军逐旋选入居止。
劾朱熹疏 南宋 · 沈继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一、《道命录》卷七
臣窃见秘阁修撰、提举南京鸿庆宫朱熹资本回邪,加以忮忍。初事豪侠,务为武断。自知圣世此术难售,寻变所习,剽张载、程颐之馀论,寓以吃菜事魔之妖术,以簧鼓后进。张浮驾诞,私立品题,收召四方无行义之徒以益其党伍,相与餐粗食淡,衣褒带博。或会徒于广信鹅湖之寺,或呈身于长沙敬简之堂。潜形匿迹,如鬼如魅。士大夫之沽名嗜利觊其为助者,又从而誉之荐之。根株既固,肘腋既成,遂以匹夫窃人主威福之柄而用之。于私室飞书走疏,所至响答。小者得利,大者得名。不惟其徒咸遂所欲,而熹亦富贵矣。臣窃谓熹有大罪六,而他恶又不与焉。人子之于亲,当极甘旨之奉。熹也不天,惟母存焉,建宁米白,甲于闽中,熹不以此供其母,而乃日籴仓米以食之。其母不堪,每以语人。尝赴乡邻之招,归谓熹曰:「彼亦人家也,有此好饭」。闻者怜之。昔茅容杀鸡食母而与客蔬饭,今熹欲餐粗钓名而不恤其母之不堪,无乃太戾乎!熹之不孝其亲,大罪一也。熹于孝宗之朝,累被召命,偃蹇不行。及监司郡守或有招致,则趣驾以往。说者谓召命不至,盖将辞小而要大;命驾趣行,盖图朝至而夕馈。其乡有士人连其姓者,贻书痛责之,熹无以对。其后除郎,则又不肯入部供职,托足疾以要君,又见于侍郎林栗之章。熹之不敬于君,大罪二也。孝宗大行,举国之论礼合从葬于会稽。熹乃以私意倡为异论,首入奏劄,乞召江西、福建草泽别图改卜,其意盖欲藉此以官其素所厚善之妖人蔡元定,而附会赵汝愚改卜他处之说,不顾祖宗之典礼,不恤国家之利害。向非陛下圣明,朝论坚决,几误大事。熹之不忠于国,大罪三也。昨者,汝愚秉政,谋为不轨,欲藉熹虚名以招致奸党,倚为腹心羽翼,骤升经筵,躐取次对。熹既用法从恩例封赠其父母,奏荐其子弟,换易其章服矣,乃忽上章,佯为辞免。岂有以职名受恩数而却辞职名?玩侮朝廷,莫此为甚。此而可忍,孰不可忍?熹之大罪四也。汝愚既死,朝廷交庆,熹乃率其徒百馀人哭之于野。熹虽怀卵翼之私恩,盍顾朝廷之大义,而乃犹为死党,不畏人言,至和其徒建阳知县储用之诗有「除是人间别有天」之句。人间岂容别有天邪?其言意何止怨望而已?熹之大罪五也。熹既信妖人蔡元定邪说,谓建阳县学风水有侯王之地,熹欲得之。储用迎逢其意,以县学不可为私家之有,于是以护国寺为县学,以县学为护国寺,以为熹他日可得之地。遂于农月伐山凿石,曹牵伍拽,取捷为路,所过骚动,破坏田亩,运而致于县下,方且移夫子于释迦之殿,移释迦于夫子之殿。设机造械,用大木巨缆绞缚圣像,撼摇通衢嚣市之内,而手足堕损,观者惊叹。邑人以夫子为千万世仁,其有害于风教大矣。熹之大罪六也。以至欲报汝愚援引之恩,则为其子崇宪执柯,娶刘珙之女,而奄有其身后钜万之财。又诱尼姑二人以为宠妾,每之官,则必与之偕行,谓其能修身,可乎?冢妇不夫而自孕,诸子盗牛而宰杀,谓其能齐家,可乎?知南康军,则妄配数人而复与之改正。帅长沙,则藏匿赦书而断徒刑者甚多。守漳州,则搜古书而妄行经界,千里骚动,莫不被害。为浙东提举,则多费朝廷赈济钱米,尽与其徒而不及百姓。谓其能治民,可乎?又如据范染祖业之山以广其居,而反加罪于其身;发掘崇安弓手父母之坟以葬其母,而不恤其暴露。谓之恕以及人,可乎?男女婚嫁,必择富民以利其奁聘之多;开门受徒,必引富室子弟以责其束脩之厚。四方馈赂,鼎来踵至。一岁之间,动以万计。谓之廉以律身,可乎?夫廉也,恕也,脩身也,齐家也,治民也,皆熹平日窃取《中庸》、《大学》之说以欺惑斯世者也。今其言如彼,其行乃如此,岂不为大奸大憝也邪?昔少正卯言伪而辨,行僻而坚,夫子相鲁七日而诛之。夫子,圣人之不得位者也,犹能亟去之如是,况陛下居得致之位,操可杀之势,而熹有浮于少正卯之罪,其可不亟诛之乎?臣愚欲望圣慈特赐睿断,将朱熹褫职罢祠,以为欺君罔世污行盗名者之戒。仍将储用镌官,永不得与亲民差遣。其蔡元定乞行下建宁府,追送别州编管。庶几奸人知惧,正道复明。天下学者自此以孔、孟为师,而憸人小夫不敢假托凭藉,肆横于清明之时,诚非小补。臣谨具觉察奏闻,伏候敕旨。
故知吉州王公墓志铭(开禧元年九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一、《漫塘集》卷二八
开禧改元春,诏趣新知吉州王公行,仍俾以行期来上。公祗命就道,夏四月戊子次于仪真,病卒,年六十有三。其年九月乙酉,葬镇江府金坛县上元乡白水塘之原。公讳万枢,字赞元,世居江之德安。曾祖韶,事裕陵为枢密副使,赠太师、燕国公,卒谥襄敏,国史有传。祖寀,擢崇宁甲科,终左朝奉大夫。父彦融,终朝请大夫、直敷文阁,累赠金紫光禄。敷文始家金坛,公其仲子也。父任入官,凡十三转,终奉直大夫。由平江府昆山县尉调秀州崇德丞,用举者五人,改秩知滁州来安县,淮南路转运司干官,通判建康府,知兴国军及吉州,凡七更任而一不赴。昆山得海盗溢赏格,吏请出郊以应亲获之文,公据实却之。崇德令受赇丑正,疾公如雠,台谏以其私问覆,护如所厚。建康有杀人狱,历十二年,数更官而情不得。公自崇德往,一问即承。留守刘忠肃公珙欲以平反荐,公辞不受,曰:「赏者一而罚者众,吾不忍也」。来安政成,郡以全椒令阙政庞,檄公暂往。全椒人喜出迎,来安人遮道不可,郡重违两邑民,俾兼治之。入淮南幕,当思陵升遐,光宗御极,吊贺之使相属,计台职护视,费夥事殷。会使者阙,公颛其任,比六七往反,用不加广而肃给过于平时。进贰建康,与帅合谋,矫发仓廪以赈饥,多所全活。府更二帅,郑公侨、张公杓,中间赵公师𢍰以王人摄事。郑端清镇物,张明敏过人,府事一以委公。既受代,张从外荐,郑欲从中用之,会公之子逢及遂俱以妙年名贡籍,言者以为私,论罢。起知兴国军,给久耕之要剂而民免夺攘,蠲河渡之岁课而民不病涉,赋敛之奇零者省之,先期者缓之。部刺使有偏听,久系人于狱者,公察其无辜,立出之。奸民有稔恶于乡,官吏不敢谁何者,公发其积愆穷治之。夫妇离归者,赒之使复合。兄弟竞分者,愧之使弗争。贡士之不能行,远官之不能归,旅榇之不能葬,公有以资之。又斥馀财,兴学舍,葺公宇,治兵防。创六城楼,摘坡仙句扁其西曰「叠山」者,最胜也。先是郡苦淮衣之征,盖方承平时,防河之卒,赋衣淮西之蕲、黄,蕲、黄转市于兴国,因以为赋。绢以匹计四千一百钱,以缗计万三千皆有奇。版曹视为经费,更太守数十不能去。公于临遣次亟言之,敷奏剀切,上意感悟。退又白御史,御史继以请,诏蠲其半,馀令郡以他赋代输,仍命漕臣补助,悉不取之民。后二年,版曹复援故事行下,幸公已至,力持前奏,竟格不行。盖非公言之于临遣之初,则无以悟上意;非公持之于治郡之日,则无以杜方来。成始成终,繄公一力。兴国人画像祠之。秩满,部使者上其政,且进用矣,公急于及民,愿复兴国。执政以吉为江左大州,兵赋所仰,亟以命公。吉距兴国不远,民熟公政,徯之如慈父母。故公之亡,二州之人皆依依然。公宽厚有容,坦夷无隐。和平制行,不矫尤以绝人;警敏见机,不唯阿以逐物。以谨实训其子,以俭约饬其家。蚤岁敏于文,以是受知当路,四举礼部,咸在高选。好读书,卧兴与俱。弟万宝场屋困踬,养生送死,悉仰于公,嫁其女犹己女。从弟有同寓里者,属虽疏,视之如亲,教养其子十年犹一日。伯姊之子蚤孤,今表表自立,公实成之。病且革,犹命遂曰:「某甥未奠居,宜以别业畀之」。其笃于情义如此。喜宾客,谒至必出。卑以自牧,无訑訑色。建康论罢后三年,逢为龙飞进士,又三年,遂亦擢第。言者愧悔,而公愠喜不形。前夫人范氏卒于淳熙戊戌,今夫人蔡氏。子六人:适,以疾废;逢,终迪功郎、建康府溧水县主簿;遂,迪功郎、临安府富阳县主簿,为文雅健,无世俗浮靡之气,足以名世无疑;逊,受公遗泽;近、选,皆业进士。女三人,长适迪功郎、处州松阳县尉赵汝顗,次适从政郎、镇江府府学教授许溪,季适进士卫洵。既葬,遂奉前刑部侍郎曾公炎之状来请曰:「先君平生莅官行己,曾公之状靡不详。曾天子从臣,尝参太史笔,其言足以传信矣。抑先君曾氏之所自出,吾犹虑后世疑其私。子尝吏建康,于先君为属。居于乡,先君数登进之,知先君之详而弗累于私莫如子,敢请铭」。某谢不能数矣,而遂固以请,乃为之铭曰:
有矫斯才,而诡其常。有煦斯人,而弛其防。行也则偏,政焉靡臧。惟中惟和,君子之方。呜呼王公,今也则亡。制行之平,匪师匪商。实政在人,驾龚轶黄。施弗克遐,而道深光。茅峰之支,白水之塘。于千万年,君子之藏。
学士刘珙再辞免起复宜允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刘珙:省卿四上劄子,辞免起复恩命,乞检会前奏,抽还中使徐称事,具悉。朕咏《诗》之《雅》,「有常德以立武事」;观《易》之《象》,除戎器以戒不虞。用是起卿,则于夺情之典初未为过。而玺书屡下,恳避已确,重以疾谂,谅非饰词。况夫暴秋阳,事道路,使卿或愆调护之节,宁不恻我心乎?俛听终丧,朕固靡忘于眷注也。所请宜允(《玉堂类稿》卷五。又见《古文渊鉴》卷五七。)。
日期据明抄本、四库本补。
资政殿大学士太中大夫知建康军府充江南东路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刘珙辞免观文殿学士不允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玉堂类稿》卷六
敕刘珙:省所奏劄子,辞免除观文殿学士恩命事,具悉。屏翰行都,升为重镇;股肱宿望,卿实闳才。二年于此,道洽政治。《礼》曰「牧以地得民」,卿之谓矣;又曰「爵以驭其贵」,予可后乎?学士之以殿名,不过三等,昔卿尝历其二,中外固已荣之。今复进紫宸之班,隆旧弼之礼。庶几五长,各迪有功。劝勉所关,毋留朕命。所辞宜不允。
赐前执政江南东路安抚使刘珙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玉堂类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刘珙:卿坐司留籥,行易岁阴。眷焉帷幄之臣,履此冰霜之候。时颁饮剂,往辅冲和。
赐江南东路安抚使刘珙银合腊药敕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明抄本《玉堂类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刘珙:卿夙仪近弼,久镇陪都。邦倚滋隆,民谣载洽。锡之珍剂,禦此凝寒。善加保顺,庸副倾瞩。
赐江东路安抚使刘珙敕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玉堂类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刘珙:卿以枢近之臣,茂居留之绩。属兹瘅暑,念乃勤劳。特分尚药之珍,往致卫生之助。
奏乞罢兼职状(绍兴三十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历官表奏》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近者两具劄子,乞罢兼权中书舍人职事,准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依已降指挥不允。伏念臣昨被旨兼摄之初,岂不知与闻基命,润色书赞,非臣不达国体、素无文采之人所能胜任,然以谓刘珙出使不过数月,西掖独员,或有妨碍,故虽自知非据,亦复承命不辞。今刘珙将归,唐文若、张震在职,若犹迫于威命,俨然如旧,则是暂权乃欲久假,两请皆为具文,于臣辞受之义无乃戾乎?又况遇阙则他职兼领,官多则指日罢去,盖百司庶府之常事。臣不敢远有援引,昨见侍读阙官,尝命侍讲黄中时暂兼权,寻除洪遵,中即乞罢。若计侍讲员数,则中尚可兼领。此最近事,人皆知之。今臣所以力辞,本非廉退,但事体当尔,不敢中辍。区区之心,实在于此。伏望圣慈特赐矜察,许臣解罢上件兼权职事,非惟私心得以少安,抑亦免为识者之所讥诮,不胜幸甚。叠冒天威,罪当万死。取进止。
举刘清之自代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历官表奏》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右,臣伏睹宣教郎、新知抚州宜黄县、主管学事劝农营田公事刘清之,乃本朝名臣刘敞、刘攽之从曾孙,笃学好修,临事不苟。向者刘珙在枢府,欲与相见,即加论荐,清之嫌于自衒,竟不肯往。乾道九年秋,用举主考第改官,尝有旨同张驹召赴都堂审察,清之独赴部注知县而去。廉退如此,近世所稀,举以代臣,实允公议。
题后省封事看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三、《省斋文稿》卷一五、《益公题跋》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壬午秋,上新即位,诏求直言。四方封事沓至,或留中,或付后省看详。时中书舍人刘珙出使,某与给事中金安节、舍人唐文若昼夜分阅,次第上三省。吏以逐房事有所主,互相避免,不即以闻。九月,有温州潘生投匦,言前所上书,有司不为施行。御笔督责甚峻,是月十八日也。翌日,某约安节、文若携此稿就漏舍白执政,欲少逭蔽抑之罪。执政遂袖至榻前。某是日立左螭,望见御手开阅数四,天颜甚悦。退朝赴讲筵,安节留身顿首谢。上曰:「早来执政已详言,非卿等过也」。后三年岁在乙酉,翻故书见此,敬题其后而不敢毁,所以尊御览也。正月一日。
按:潘生恐名天觉。
跋刘提刑家六帖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九、刘忠肃公《辨诬本末》、 《省斋文稿》卷一九、《益公题跋》卷一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米南宫辞翰妙绝一世,东平刘氏藏之久矣。绍熙癸丑腊日,周某获观,心目为之开明(米元章词。)。
右陈莹中词翰,皆与刘斯立者。曾孙无欲、无玷实藏之,以示周某,敬题其后。绍熙癸丑腊日(陈大谏。)。
刘忠肃公四世孙无玷、无欲家藏宋次道、吕微仲四帖。绍熙癸丑腊日,周某敬观(宋宣献、吕伋公。)。
右苏文定公与刘忠肃公父子四帖。绍熙癸丑腊日,周某敬观(苏黄门。)。
张浮休与刘忠肃五帖,比寻常作字极不同,盖加敬耳。绍熙癸丑腊日,周某谨题(张芸叟。)。
刘子驹手书《辨谤始末》,当与苏氏《乌台诗案》并行于世,足以知权臣诬陷之惨,而圣朝昭雪之公也。绍熙癸丑腊日,周某书。
跋刘忠肃丞相帖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九、《省斋文稿》卷一九、《益公题跋》卷一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右忠肃公晚年与张浮休尺牍,其三幅分写四事而系以名,更无冗语,可以为法。绍熙癸丑四月中浣,公之玄孙无玷、无欲以示周某,谨附名于后。
题吕献可墓志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七、《益公题跋》卷二、《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一七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吕公献可以熙宁四年五月卒,八月葬。时王荆公在相位,司马文正公志铭不斥其名,不没其实,荆公见之亦无所发其怒。前谓枢密副使者,陈丞相旸叔也,方以忧去,牵联潜其姓名,可谓深得史法矣。是时太仆卿刘仲通自请书丹,而命其子忠定公器之秉笔。斯文既出,其谁不知?邵伯温乃谓仲通初虽有请见文,复迟回不敢,器之代父书之。仲通又劝吕氏诸子勿模本,恐非三家之福。按《国史》,仲通刚方人也。押伴夏人,折正其章服,奉使却秉常宝货,归论不宜轻用兵,因旱条新政不便者五事,又上书论人主不可轻失天下心,岂徇时畏祸者哉?设有前却之意,器之亦安得强其父而陷之罪也?大抵《邵氏闻见录》颇多荒唐,凡所书人及其岁月鲜不差误,因略为之辨。此碑当日号三绝,谓其人与文及书也。真迹今藏名相刘忠肃公玄孙无欲家,尝以示忠定公曾孙孝昌。孝昌念祖之心切,将传之副墨,而力不足,会湖南部使者吴仲权镒助其费,久之乃能成,是可以传远矣。庆元丙辰五月九日,具位周某谨识。
自题与黄谈书尺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三、《平园续稿》卷八、《益公题跋》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元祐给事中黄公夷仲之曾孙讳谈,字子默,山谷先生从孙,实传诗社之正印,有文集三十卷,自号涧壑居士。早受知于胡明仲侍郎,其后刘共父枢密、张安国舍人继帅湖南,皆为上介,属以文翰人门俱美,宜在朝廷。而官止榷务,寿不及知命,识者惜之。嗣子早世。其孙钧以予隆兴、乾道间往复之书数十通联为大轴,衔袖相过,内十四幅乃予手笔,馀皆弟侄及笔吏代作。今三纪矣,追怀人物之英,岂易复得,重为叹息。庆元戊午九月己亥。
重立茇堂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八、《省斋文稿》卷二八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安陆距京师千一百里,其土风醇厚,其士多秀杰,其民多隐德,承平时宦游者乐焉。元丰甲子,方城范公掌书记于此。官舍西偏有桂,甚茂,诸子弦诵其下,榜曰「桂堂」。去之三十年间,致君、致明、致虚、致厚相继登第。致君尝记其事。逮宣和己亥,某之大父太师潭国公来为司录,问堂已圮,视桂已悴,乃为增葺而封植之,又创草堂于其西。长乐郑昂命名曰「茇」,实为之铭。其云「光窦美,见召乐,盛事同,馀爱博」者,谓伯父试南宫居前列,先公释褐魁多士,同时赐第于集英也。今盖七十馀年,堂虽亡而碑故存。绍熙改元,元祐名相刘忠肃公曾孙荀来佐府事,访求遗址,适在廨之别圃,始议修复。太守李侯棣欣然助之,不日告成。左右植四桂,面列槐三,而以花竹环其外。识者皆知尚贤劝善之意,岂特为观美而已。书来请记岁月。某伏念大父奋身儒科,安于铨调,三为剧邑,未尝一干光范门。先公早负大名,虽历官太学,而年弗及强仕。厚积啬取,敷遗子孙,肆不肖之孤,凭藉休德,亦缀末第。既不能如孔氏论撰祖考之美著之后世,而被遇三朝,显亲扬名之道缺焉。惭卿之讥,复有甚于昔人。微贤守贰表而出之,遗事殆泯泯也。反袂援毫,愿附《安陆图志》之末。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终慕堂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平园续稿》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元祐名相忠肃刘公之曾孙讳荀,字子卿,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平居隆师亲友,著书累数万言;从宦则考古證今,见诸行事。故小试理财,钱流地上,出守边城,南北形胜尽在目中,而于立朝事君讲之尤详。向使得位与时,庶续先烈;仕止二千石,士大夫共惜之。其子新长林簿无愧既葬君清江之新城,复取「大孝终身慕父母」之语揭名冢舍之堂,屡求一言。或疑《孟子》章指为舜事亲设,非追远也。予谓不然。《祭义》因文王事死如事生,反覆论孝子之祭,而其末曰「立爱自亲始」,又曰「孝以事亲,顺以听命」,是则人子慕亲何间存殁?故经云:「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嘉泰三年三月。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禦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
龙飞录(起绍兴壬午六月戊寅,止隆兴癸未四月壬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四、《杂著述》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六月丙寅朔。
戊寅,宣赦文德殿,首尾词翰林学士洪遵草,其间有云:「凡今者发政施仁之目,皆得之问安视膳之馀」。盖用御批语,人传诵之。圣旨:「朕欲日朝德寿,太上谓恐废万几,劳烦群下,委礼官重定其期」。礼官请用汉帝故事,五日一朝。
辛巳,监察御史以上诣德寿宫起居,辅臣略至榻前。太上幞头,宽袖赭袍,玉排方带。中官八人分立殿下,惟施伞扇,不鸣鞭。
乙酉,祠部员外郎刘藻卒。藻字昭信,福州人,进士入官,颇穷《易》,通《礼》学。陈诚之在西府荐为学官,改枢密院编修官,除国子博士,兼建王府小学教授。教授本专用馆职,王十朋既去,朱倬以命藻,而降旨云:「教授阙,差馆职、学官兼领」。俄擢祠曹郎,而兼职不改也。东宫立,宰执请迁王府官僚。太上曰:「小学何劳之有」?止迁史浩、张阐。时藻已被病,未几卒,年六十四,赠秘阁修撰,三皇子各赙银绢百。藻初被召,尚在选调,吏误召岭南人京官刘藻,久之始悟,朝廷除广州通判遣之。至是藻卒,而刘藻适自梅州守乞致仕,异哉!
己丑,太上以车驾五日一朝为烦,诏用朔、望、初八、二十二日诣德寿宫。
辛卯,德寿宫月进钱十万贯,太上令止进四万贯。
甲午,文德殿宣诏书,上太上皇帝尊号曰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太上皇后曰寿圣太上皇后。先是礼官与执政已定此号,然后令有司集议。二十二日,侍从、台谏、礼官会于都堂,左相援笔书云云。或谓尊号始自开元,至元丰罢之,万世不可易也。汪圣锡持此议尤力,给舍台谏多从其说,故不签议状者大半,而洪翰林已草寿圣之议矣。二十三日进呈,奉旨恭依。汪圣锡、徐敦立二侍郎及给舍台谏各以状申都省云:「尊号既非矣,而光尧近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且尝名寺,不可用也」。二十五日,遂降旨谓已奏知太上,不容但已,恐数字未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奏来上。金彦亨在禁从签书中官最长,而真父台谏之长故也。明日彦亨、真父等请再集百官议。二十七日圣旨,不须别议,愿与签书前议者听。诸公知不可回,皆与签书。
七月朔丙申,先天节假。连日蜚蝗自宣、湖入临安界,绵亘数十里,所过赭其山而不甚害稼。江浙间三十馀年前尝有之。
丁酉,监察御史以上赴德寿宫起居。既卷班,辅臣升殿问圣躬,次从官,次杨存中、赵密、田师中、郑藻等。太上有所奖谕,存中等曲谢三四。客云:「豺能杀虎,鼠可害象,事固不可忽也」。
戊戌,粮料登极赦诸军优赏,共支银三十八万三千一百馀两:殿前司捧日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一十九万四千一百馀两,马军司龙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五万四千三百馀两,诸军司神卫都虞候军额等至诸军长行九万九千七百馀两,诸百官司等处三卫差到军兵自都虞候军额等至长行三万五千馀两。
己亥,百官受誓戒于尚书省,奉敕摄光禄丞,以此月十四日皇帝亲飨太庙也。按《国朝会要》,无即位亲飨故事,太常官比附郊祀定此礼。初请乘玉辂,上不许,稍令裁定。
癸卯,德寿圣旨:「前尝止宰执等月内两次到宫,今闻尚与前说不异。缘宫前无待漏处,缓急阴雨,使百官暴露,殊不安怀,可今后只初二日率从官同来一次」。时宣麻,张浚自特进、大观文除少傅、江淮宣抚使、进封魏国公。昨日锁院,刘共父当直,不召,就式假中宣史直翁。初,三省议除少保,封次国,制出乃少傅、大国。或云直翁与谋,陈揆不乐,曰:「真内相也」。
戊申,赴太庙致斋。大雨终日,夜暴风达旦,轩簸可畏,太史局奏地震。
己酉,五更,皇帝亲飨太庙。初行礼大风,既而雨作。张魏公申请,内一项:除申朝廷用状,馀皆劄子。或谓非见执政,不当如此。
癸丑,圣旨罢御前激赏库归左帑,谓之南库,从袁仲诚谏疏也。自秦氏歛中外之财输御前,虽时有进纳,而三省、密院移用为多,有司莫得稽考。上锐意除去,士大夫以为盛举。又有三省、密院激赏库,顷尝裁定岁给十万缗而已。汪圣锡云:「吕元直为相,堂厨每厅日食四千。至秦会之当国,每食折四十馀千,馀执政有差」。于是始不会食。胡明仲侍郎尝谓「虽欲伴食,不可得矣」。
丙辰,临安访求岳飞坟在钱塘门外,当时私号「贾宜人坟」,今将以一品礼葬之。
癸亥,内侍李绰罢提举军器所。初,上以器械不犀利,工部军器监未尝问,故以付绰,而不令隶部监。台谏谓建炎间太上尝以此委中官,未几废罢,新政岂宜如此?上颇然之,有「只为题目不好」之语。既而绰张大其事,日有启请,且辟置官属。上意于是向绰,谕真甫、仲诚云:「祖宗朝中官尝掌兵,此亦何害」?二人论奏不已,遂降御笔云:「览卿所奏,备见忠谠(云云),已令复隶部监」。然绰犹未罢也。二人再论列,而任信孺、陈应求因内殿引对亦及之,乃令绰自请罢提举,而改用统制官辅逵等。
甲子,洪景卢、张才甫入燕,国书略曰:「使介来庭,缄题越式。固违群议,特往报书」。又曰:「宣靖既迁,楚齐继及」。叙海道定君臣之事。又曰:「海陵失德,江介兴师,过乃止于一身,盟固难于屡变(亮既死,追封岐国王,后改谥海陵炀王。)」。又曰:「尺书侮慢,既匪藩臣;寸地侵陵,又违誓表」。又曰:「殊无致贺之词,继有难从之请」。又有若使干戈不息,赋歛繁兴,坠民涂炭,咎将谁执之意,而末句云:「尚敦旧好,勿徇群言」。初,景卢在境上与接伴约用敌国礼,接伴许诺,故沿路表章皆用在京旧式。才入燕京,尽却回使,邀景卢依近例易之,景卢不可,于是扃驿门,绝供馈。而馆伴者云,尝从景卢父尚书公学,阳吐情实,言勿固执,恐无好事,须通一线路乃佳。景卢等惧留,易表章授之。既入见,使副例不跪,至是皆跪。虏主传令云:「国书不如式,不当受,可付有司」。其诡诈虚喝类此。
八月己巳,成闵保奏瓜州及皂角林阵亡将校长行共三千一百一十三人。其实皂角林所丧甚少,而瓜州之败恐不止此也。
戊寅,宫门早二刻开,行事官朝服入赴大庆殿,各庀其职。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发册宝讫,还内。臣僚常服出和宁门,导册宝诣德寿宫。有顷,驾来太上皇帝御殿。皇帝入拜殿上,奏册宝讫,行事官归班,百官拜舞称贺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讫,退。昨晚诏迎天竺观音祈晴,今日雨意垂垂,仅能成礼。有旨光尧寿圣太上皇帝上尊号,进银五万两,寿圣太上皇后三万两。八月二十一日生辰进银三万两。先是有司引唐顺宗故事,虽在钦宗服制,不妨上册宝,但欲设乐而不作。礼部郎官刘仪凤以唐实行易月之制,与本朝不同,著议甚典丽,然卒从有司所请。
丁亥,除起居郎。
己丑,后殿侍立,退诣文德殿拜表,请以会庆名圣节,殿门待班幕次,台谏皆设倚,近臣则各以交床自随。徐敦立相戏云:「罚却倚子矣」。
癸巳,拜第二表请圣节名。是月九日,奉旨:吴拱保奏,今年二月五日,西京差金人攻汝州,我兵追赶过河;又二月二十四日直来城下,掩击败走,及发兵深入,收复永安军并永宁、福昌、长水等县;并金人攻打蔡州,遂发统制王宣等前去确山县解围等事。保明实立功官兵二万五千五十四人,奇功一千四十八人,各特转两官资。第一等三千二百六十八人,第二等八千九百八十七人,第三等一万一千七百四十七人,各特转一官资。
九月朔甲午,驾诣德寿宫。上御内殿(即讲殿。),辅臣奏事毕,自祥曦殿登辇。祥曦旧殿名,今面西,常日但为行廊。凡驾出,辅臣若无奏事,则径于祥曦设御座,鸣鞭山呼如仪。左右史例随应奉官两拜起居,次宰执、从官、亲王、使相等两拜起居,班退而辇升。左藏库册宝支赐银八千两、绢九千疋。
乙未,早赴德寿宫起居,退诣文德殿听批答,「所请十月二十二日为会庆节,宜允敦义」云。魏申谓汉宣帝、光武、唐肃宗皆亥生(更检《光武纪》中元二年注,云是岁在丁巳,则光武乃生于丙辰。范晔论曰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
丁未,敕兼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右正言袁孚知温州。孚论德寿宫中官梁康民欲就宫侧开酤事,上批其章云:「览卿所奏及德寿宫,朕令询问,即无此事,朕心悚然。今后论事,毋或如此」。寻批出除孚吏部郎官,大臣以为不可。孚请去,故有是命。寻又除直秘阁,丁巳兼权中书舍人。
十月辛巳,闻吴璘舍德顺归秦州。
癸未,旬假。宣麻:张子盖以海州解围立功,加检校少保。十馀年来,武臣节度使一转即拜真太尉,臣僚论其太骤,乞复检校官,遂自子盖始。
十一月甲午,早赴德寿宫起居。韩知閤恕云:绍兴七八年间,同莫将使金国,不许至其都,止燕山以待。久之报虏主来,将等亦不得见,但呼至都堂。其宰相等五人设榻坐堂上,将等立白事,屡被诟辱,几不可堪。既留国书,即徙将等于涿州驿中,伺守颇严。遇太守来招议事,将、恕以下皆朝服步往,未尝给车马也。
乙未,以内教权罢讲筵。是日当末讲,旧例临安具酒馔,比亦废此礼,学士院设食三品而已。时洪翰林兼侍读。
丙申,镇江张子盖遣契丹归正人萧鹧巴来。译者谓契丹为金人所败,此曹遁以来,然未可信。
戊戌,讲筵所例赐冬至节仪:讲读官钱五十千,酒六斗;修注官钱三十千,酒四斗。
己亥,就都亭驿赐萧鹧巴等四十五人御筵,酒七盏。初议遣从官押宴,予与给舍白宰执止之。
庚子,日南至,稍晴。早入丽正门,赴文德殿拜表称贺,过祥曦殿起居。从驾诣德寿宫,皇帝入大次,百官班殿下,皇帝步入小次。太上皇帝御殿,应奉官、礼官导皇帝自东阶升,北面四拜讫,西向立,百官拜舞如仪。礼毕,皇帝从太上皇帝还内,班退归幕次。未后从驾回。是日,太上宣萧鹧巴等入宫击毬,赐银碗有差。
戊申,诏改来年正月一日为隆兴元年,曾子宣日记有此号。
壬子,旬假。雨中访务观,务观约韶美、少稷、至能共饭。务观云:「尝记先人说红鞓饰带,始唐庄宗施之优人」。程俱致道云:「迩来庞元英《文昌杂录》云:滑台贾昌朝画像犹是黑鞓金玉带,不知红鞓果起于何时」。
丙辰,张震除中书舍人。或谓庙堂有所疑,故峻迁,使去风宪。上谕三省云:「震知无不言,言皆当理」。遂谕当制舍人载之训词。真甫辞免云:「自太上中兴,殿中侍御史凡五十二人,未有径除三字者」。
十二月戊辰,省劄坐同知枢密院事张焘所奏,并降御札召侍从两省台谏赴尚书省,拜受讫,就都堂给笔札,令条具时弊,仍各论其官属次第以闻。众议乞许三日内条对,逐具奏闻。
己巳,景灵宫行香。御笔督条对,史参乞少宽之,务令详尽。上亲批数十语,大略谓:「近臣非若疏远之士不知时务,今宣之于口,书之于简,何择焉?若徇人情,朕所不取」。史参又奏:「陛下固欲知时弊,非掩士大夫不备而穷其所短也」。并缴洪翰林以下所援仁宗给札故事,退而条具。上乃从之。
乙酉,微雪。越人以欲雪而日光穿漏为雪眼。
己丑,百官赴太庙门外班迎安穆皇后神主,退入幕次,俟丁时祔神主于别庙。礼官初欲依荐享例用乐,予奏云:「荐享为祖宗,故不以钦宗馀服而废乐,虽别庙亦可就用。今安穆乃钦宗侄妇,不可用乐」。周元特亦论之,诏可。
庚寅,秘书少监陈棠卒。棠字德邵,常州人,年六十二。近秘阁柱裂有大声,人以为长贰不祥之应。
隆兴元年,岁在癸未,正月癸巳,晴。虏人陷水洛城,城在德顺军、秦州之间。虏先以兵与吴挺相持于德顺,一旦焚寨引去。挺不疑其伪遁也,不为备。虏自间道径趋水洛,断我师归路,而城中兵甚少,故陷之。
丙申,盱眙报蒲察徒穆领兵据虹县。徒穆故泗守也,自失其地,即寓宿州,睥睨故疆而不可得。既陷虹县,遂称泗州居之。
庚子,宣麻:史浩拜右仆射,兼枢密使;张浚拜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昨日拟定魏公除目,上以笔圈去枢密使三字,止升都督。今早执政奏事闻之,请如初议,而制已付閤门,遂用旧文首尾词告廷,而令直学士院刘珙归改其词行下。是日锁礼部贡院,敕差翰林承旨洪遵知举,兵部侍郎周葵、中书舍人张震同知。以免解就试人众,增参详官二人,点检官四人。国子司业王十朋为别院考试官。
戊午,贡院言:「承指挥,比前举取过人数共添取一百人。检照前举凡三千五百四十四人,终场取过二百五十四人,今合取三百五十四人。而去年覃恩免解,徐、鼎、剑州不曾申到数目外,国学一千三百四人,建宁府一千八十九人,洪州二百三十八人,宣州二百七人,已上共二千八百三十八人,内有八百六十五人未来就试。今乞于增添一百人额内措留三十人,充未到合取之数」。从之。贡院言:「常举共得钱一万二千贯,酒二百石,今官吏增多,乞增钱六千贯,酒一百八十石」。诏给半。
二月甲子,蜀中正月探报虏人据水洛城,吴挺弃德顺间道归。
丁卯,徐稚山侍郎论秋菊落英事。予谓有二说:一则为花落色衰之落;一则落训初,如所谓「访予落止」者,义见《尔雅》,盖取菊之初英食之。
戊寅,吴拱正月二十八日军前申状云:向起胜军,皆自德顺援归,胜军颇多亡失,我师焚秦州,退保皂郊。
三月壬辰朔,张魏公缴进北界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回书来上。其式云「志宁白宣抚执事」,书词大略谓:「向者新主初立,即舍淮南地,先遣信使,而宋国袭我归师,稍侵吾疆。今得来书,以天时人事逆顺为言,固争旧礼,不议他事。且陕西所失地近已克复,将士或执或死,其数甚多。此由宋国贪土地之故,不顺天意,不惜人命,以致此也。志宁材虽不武,被命分阃,师之进止得以专之。倘能先归侵地以示诚款,则复往之礼乃可徐议。今则按兵不动,以俟来音。宜深思熟虑,毋贻后悔」。初,魏公以其拒我使者,邀索旧礼,尝移书开谕之,故复用此意来答。
甲寅,夜与共甫宿省中,来日覆试权要亲族过省者。
乙卯,雨作,寒。引试七人《礼义积而民和亲论》。初,秦氏以子侄窃高科,而诸将亦行赂效之。桧死,议者请按乾德、咸平故事,凡两省台谏侍从以上谓之权要,其有服亲登第,皆令覆试。虽有旨依而未尝举行。今岁赵密之子右承事郎赓过省,众疑其假手也,欲验之,而赓果托疾不来。
四月壬戌,奉祠出都。